“阿姨，您好了嗎？”樓下突然傳來小魚的呼喚聲。

“就來就來~”姜母拖長了尾音，也膩呼著回應了小魚。

“媽，我發現你最近變化挺大的呀？”姜如雪忍不住戲謔道。

以前無論她怎麽撒嬌耍寶，母親都是一副中規中矩，老老實實的農村婦女言行，想不倒跟小魚相處了一段時間，她居然變得這麽接地氣，這麽可愛這麽萌了。

“去去去，還拿你媽來消遣了？行了，趕緊的，去吃飯！一會兒飯又冷。”姜母難得拿出母親的威嚴。

“誒，媽，你等一下！”姜如雪趕緊拽住想走掉的母親。

“你這丫頭，還有什麽事兒啊？就不能一次說完嘛！”姜母捏了一下她的面頰。

“你剛才說什麽？您說姜櫟的作業是要跟父母一起完成？”

“是啊！這小鬼是這麽跟我說的，小魚接他一放學回來，他就一直不停的念，念的我這個耳朵都快起繭了。”

聽完姜母的話，姜如雪連死的心都有了。

她永遠都無法忘記那次在姜櫟學校，以家庭為單位參加過的校運動會。

那件事情，估計是她這一輩子，這有生以來最為難忘的事情了。

個中曲折她不願再贅述……

“媽，具體什麽樣的家庭作業，您看了嗎？”

“我看那幹啥呀，我又不懂！再說，我外孫都說了，這是要跟爸爸媽媽一起完成的作業，外婆不許動。”

“嘖嘖嘖……，哎呦餵，我怎麽聞到一股濃濃的醋酸味兒啊，嘻嘻……”姜如雪忍不住打趣母親道。

“死丫頭，越來越不正經了，行了，出去啦。”姜母替她把不小心滑到額前的一縷發絲輕輕挽到耳後，便轉身下了樓。

她跟著下了樓，母親已經被蔣小魚攙扶著下了樓。

姜如雪心思繚繞地走出家門，站在回廊上的大窗臺前往往外望去，看著二人漸行漸遠的身影，最後沒入昏暗路燈照射下的遠景裏，心裏，升騰出一股濃濃的傷感。

最近自己忙於工作，應對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，已是焦頭爛額，確實沒什麽時間陪母親。

以前她還未升職為項目經理之前，無論多忙，她都抽得出時間陪母親逛街散步聊天，談談心，說說話。

但現在呢？連陪母親去散步的時間都沒有了！

唉，忍不住又嘆了口氣。

看著母親，最近非常粘膩小魚，她居然有些微微的醋意。

明知道是因為自己失職，無法陪伴母親，然後母親又不忍讓她太過操勞而不來煩擾她，可她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。

撇開其他不說，但憑良心，小魚這個女孩確實不錯，做事勤快麻利，長相甜美，嘴巴又甜，對待老人很耐心且細心。

“媽媽，你在幹什麽呀？快點進來呀！我的作業寫不完，明天我要被老師罰站啦！”

姜櫟突然從屋裏光著腳丫跑了出來，一把抱住了姜如雪的大腿。

“罰站！？”姜如雪揪住姜櫟得後領口，將他拎離自己身邊。“怎麽回事兒，為什麽會罰站？怎麽，你們學校老師有體罰學生的愛好嗎？”

“嘻嘻！沒有啊，我這不就是為了增加這個震撼效果嘛。不過媽咪，我這個作業要真完不成，老師肯定得找我麻煩！”

姜櫟突然轉了頻道，裝出一副深謀遠慮，未蔔先知的深算模樣。

“繼續，我說我一段時間不管你，你就變成這樣了？”姜如雪有些不敢置信，自己的兒子為什麽會變成這樣？

以前那個乖巧懂事帶著高貴素養的兒子到底哪去了，現在看他，怎麽看都是，整一個小痞子模樣。

“什麽什麽樣啊！你還好意思說我，你自己檢討檢討，你有多長時間不陪我啦？”姜櫟不甘示弱，反唇相逼。

姜如雪一下子被兒子的話問得噎住了。

確實，這段時間，別說陪母親，陪兒子的時間也很少。自從做了AKR的項目負責人後，除了上班，她就原本就少得可憐的個人時間，也被加班趕進度而無奈的奉獻出來了。

“兒子，對不起，媽咪這是……”

“對，我知道，忙工作嘛！真不知道到底是工作重要，還是你兒子重要！”

這臭小鬼，真是說話越來越得瑟可。

姜如雪是越來越搞不明白自己這個兒子了，明明就個五歲多，屁大丁點兒的臭小子，說出來的話，卻比那種得到了世外高人還要一針見血，一劍封喉，不留餘地。

她忍不住要懷疑，這到底是不是從她肚子裏爬出來的？怎麽這智商就差這麽遠呢？照現在這樣看來，他更像是她姜如雪的家長呢！

“瞧瞧，你現在怎麽說話的？啊！？在學校，你就學的這些呀？”姜如雪沒好氣地捏了一把他胖嘟嘟的臉頰。

人家都說男孩子的叛逆期要到進入青春期，十五六歲的年紀才會來臨，怎麽她感覺，她家的男孩子，就提前了十年呢？真是令人頭痛！

“哎呀，媽咪，你不要再捏我的臉啦！”姜櫟不滿地將她的手扯掉，一臉不爽地抗議，“我在學校沒有不學好！黃老師對我照顧很用心，你要是覺得我哪裏表現不好，我告訴你，我都是跟你前夫學的！”

姜如雪“……”

“所以說，這就是你不陪我的代價。你說你不陪我也就算了，為什麽總讓那個人來煩我？”

“姜櫟，他是你爸爸！你怎麽能夠稱呼他為‘那個人’？”

姜如雪之前還覺得姜櫟年紀小，小孩子鬧個脾氣沒什麽分寸，但現在看來，事情好像沒有她想的那麽簡單。

這孩子，貌似真的挺抵觸邵欽寒的。

她以為，只要給他們時間，讓他們多接觸，多多相處，就一定能夠修補父子之間的關系，建立二人的感情。

但現在看來，這兩人之間好像並不那麽容易建立感情，看來，真是她失職了。

“兒子，就算媽媽沒有時間陪你，但你也不能直呼你爸爸為‘你的前夫’或者‘那個人’知道嗎？你這樣子很沒有禮貌！媽媽不喜歡你這樣。”

姜如雪輕輕蹲下，使自己能夠與他平視。

望進兒子的眼眸時，她發現兒子的眸眼，已經不像剛回來那會清澈了。帶著些許幽怨、帶著倔強、帶著一種無聲的控訴，還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孤零零的孤獨感。

“對不起，媽媽忽略你了。以後不會這樣了，媽媽一定會好好陪你！”姜如雪不忍心再責備他，一把將他抱緊。

“媽媽，你說話要算話！不許騙我。”姜櫟把臉埋進她的頸間，嗚嗚咽咽地提著並不清晰，但卻不影響分辨率的要求。

“好。媽咪，不騙人！”姜如雪的心狠狠地她揪了一下，她吞下哽咽，一字一頓地回答了兒子的要求。

“好了，咱們快點進屋吧！”一陣夜風襲來，姜如雪頓感周身涼意，這入秋的天，夜風那股寒涼直逼心底。

姜如雪一把將兒子抱起回了屋子。“小鬼頭，越來越重了，媽咪，準備要抱不動你啦！”

她刮了一下姜櫟高挺漂亮、圓潤的鼻頭。

“癢癢的！嘻嘻……”被媽媽如此寵愛，姜櫟臉上早就樂開了花。

“媽咪，我的作業怎麽辦？”

“你是說作業完不成，會被老師體罰？”

“那個是我騙你的啊！不過，如果真的完不成作業的話，唉……估計我在學校的日子真的沒法過了！”

看著兒子裝出的這副老成樣，姜如雪一下沒忍住，噗呲一聲笑了出來。“你到底跟誰學的這些呀？”

“我現在在咱們班上，那個，名聲不太好！”

姜櫟一溜煙爬上了餐桌前的大椅子上，拿起湯勺舀了一口湯往嘴裏送之後，做出了一副苦惱的樣子。

“哦，是怎麽樣個名聲不好法？你說出來給媽咪聽聽！”姜如雪順水推舟，跟著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，接著繼續套他的話。

“哎呀！這說起來可就話長了，你看看你，現在一點都不了解我的情況。這麽長的一段時間，每天都是小魚姐姐來接我，所以說，你一點都不關心我！”

說著說著，姜櫟又開始抱怨起媽媽不關心他的事了。

“剛才不是說好了，媽咪改嘛！”姜如雪微微皺眉，拿起桌上的筷子，夾一塊紅燒肉放進他碗裏。

“好吧，既然你這麽有誠意。那我就原諒一次，再給你一次機會，順便，我這段時間在學校裏面發生的事情告訴你。”

“在學校裏面發生的事情？什麽事情啊！？”

直覺告訴她，她兒子在學校一定是幹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。

那種不好的感覺，瞬間游滿周身。但轉念想想，不太可能呀！

如果真要發生什麽事情的話，那小魚應該會告訴她的呀，就算小魚不說，學校的老師也會打電話，或者通過簡訊的形式告知的呀！

不對，真的有可能發生了什麽事！

或許老師沒有通知她，而是通知了姜櫟的另外一位家長呢？

想到這一層，姜如雪心頭頓時有一千頭草泥馬飛奔而過。她怎麽就沒有想到這一層呢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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